李立
“当当当……”下午第二节放学的钟声响了,枫桥村小学五年级的同学像蜜蜂(bee)似的从教室里飞出来,背上书包,嘻嘻哈哈地往家走,这些十二三岁的孩子,活泼中夹带几分顽皮,单纯中揉合几分狡黠,热情中掺杂几分纯真,他们正处在人生中那个既懂事又不懂事的交替时期。
离开校门几十米了,一个矮墩墩、胖乎乎、淡眉细眼的男孩停住了脚步,他叫高启明,平时爱咋咋呼呼的。他已经忍了两节课,十分困难才熬到第二节下课铃响,心里早就憋不住了,他有一件东西急于向同学们炫耀。
自从正午他那个在乡工商所当所长的父亲(father)把这个东西给他以后,本想打算在下午上课前,让同学们开开眼见地一下,哪知他正午玩得开心,下午险些迟到,刚进教室,上课铃声就响了,他只好耐住性子。
上课时,他的手痒得不时往书包里摸,急得愁眉苦脸,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太慢了。
老师刚宣布下课,高启明就像一颗出膛的子弹,“嗖”地*一个跑出了教室。
这时候,高启明转过身,用力咽了几口唾沫,才使自己镇静下来,咧开嘴调皮地“嘻嘻”一笑,然后将胸一挺,头一昂,将手藏在身后,对走在前面的几个同学嚷开了:“你们猜,我手里拿着什么好玩的东西?”
嗯,平时挺爽快的高启明,明天怎么卖起关子来了。几个同学看到高启明满面红光、一脸得意的神态,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
从左边响起一个尖尖的声音:“变形金刚?”
高启明摇摇头。
从右边亮出一个细细的嗓门:“玩具汽车?”
高启明摆摆手。
已往面传来一个戏谑的口吻:“小人书?”
高启明晃晃脑。
高启明眉宇之间流露出心写意足的神气,他调皮地眨了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:“比你们想得要好玩的多。”
几个同学相互瞧了瞧,一时停住了。什么?另有比玩具汽车更好玩的吗?另有比变形金刚更有吸引力的吗?另有比小人书更有诱惑力的吗?
看到几个同学窘得不知如何是好,这时,高启明沉不住气了,将背在前面的手举到头顶:“你们看!”
几个同学惊奇得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怔在那儿,那是什么?原来是一个手掌形小型游戏机,这个玩艺儿在当前还比较贫穷的枫桥村里,对于这些十二三岁的孩子来说,仅仅只是在电视上见到过,但真的手掌形游戏机明天才算是*一次亲眼见到。
大家又惊又喜,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,“呼啦”一下,把高启明围在当中。
高启明神气起来了,把头抬得高高的,在四周羡慕的目光下,脸上露出满足的笑脸。他嘴里一面哼着得意的小调,一面用手指轻轻一按手掌形游戏机上的摁键,顿时小屏幕上出现了形态各异的小人,做出各种各样的举措,伴伴随着手指的摁动,呈现出变来变去的五彩画面。
十几个孩子一个又一个像呆头鹅似的伸长脖子,只顾看新鲜。十几双惊讶、新奇的目光聚焦似的一齐向手掌形游戏机射来,眼光伴伴随着画面的变换睃来睃去。
一个胖胖的男孩怯生生地问:“这游戏机值多少钱?”
“180元。”其实高启明也不知道值多少钱,他只是在一则广告上见过邮购广告,也只是信口说说罢了,但他把“180元”这几个字吐得又慢又重,仿佛亲眼见到买手掌形游戏机的发票。
“180元?”围观同学的嘴巴都张得大大的,在这个还比较贫困的小山村,180元对一个小学生来说,无疑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。
这时,一个长得像嫩豆芽似的男孩走过来,他姓张,叫亚平,他穿了一件对襟汗褂,用手搭了个凉篷,透过攒动的人群,目光被手掌形游戏机吸引住了,眼睛越瞪越大。他实在看不惯高启明那得意非凡的神气样子,从人群外面挤了出去,脱口而出:“我家也有。”虽然他的声音不大,却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水塘里,荡起了层层涟漪。
“唔!”这一下可是高启明没想到的,他在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:“什么?你家也有?”他眨巴眨巴眼睛,双手叉腰,迷惑地望着张亚平,把张亚平从头到脚上下打量了一番,瞧那架式,像是已往的儿童团查看路条。他的嘴巴往上翘了翘,挑战似的说:“你能拿来让大家看一看?!”
张亚平两只手卷着衣角,嘴里收回含暗昧糊的一个字:“呃!”他怎么说话犹犹豫豫呢?他家真的有手掌形游戏机吗?
昨天晚上,刚干个体户的父亲从省城返来,张亚平趁父亲不在,翻开父亲带回的提包,看一看父亲有没有捎什么好东西。他翻到一个和高启明现在的这个一模一样的手掌形游戏机,高兴得嘴里像灌了一嘴蜜,甜得脸上随时都是笑眯眯的,可是一向等到他睡下了,父亲也没返来。明天一早儿,他在床上一睁开眼,也没见到父亲,不知父亲忙着干什么,正午也没返来吃饭。正午,他翻开那个提包,也没见手掌形游戏机,可能父亲放到另一个地方了。他也弄不清楚游戏机是不是父亲给他买的,刚才他看到高启明那种得意忘形的炫耀样子,为了压压高启明的威风,于是脱口说出了“我家也有”四个字。但话说出口,他又懊悔了,如果不是父亲买的,要怎么办呢?他的一双小手使劲搓着对襟汗褂,汗褂上那排布纽扣也裂开了。
围观的几个男孩子看出了张亚平虚有其表的窘态,顿时你一言我一语“嗷嗷”地轰笑着:“吹牛!”“拿出来让见地见地呀!”这轰笑声像一把锥子,刺得张亚平险些站立不稳。
高启明嘴巴撇了撇,这举措意味着什么,同学们看得清清楚楚,他压根儿不相信张亚平说的话。他故意学着唐老鸭“啊噢”一声,引起了一阵怪笑,然后用嘲讽的目光扫了张亚平一眼,不冷不热地说:“你是不是看我有,眼红了吧!”
张亚平气坏了,他受不了高启明的耻笑,用粗短的五指挠挠头皮:“我家真有,要是没有,我是一个大老鳖。”他边说边伸出右手掌,把五指向下扒拉一下,做了个个人形象的比喻。他实在看不惯高启明那种炫耀劲儿,只是想用父亲提包里的那个手掌形游戏机,堵一下高启明那狂妄的嘴巴,哪怕不是买的也无所谓,只是借用一下就行。
高启明也看出张亚平有些心虚,用试探、诱惑、怂勇的口气说:“你什么时候能拿出来呢?”他把“呢”字的尾音拉得很长,另有意拐了几道弯,就像琴弦上的清音,挺刺激耳膜的。
张亚平眉毛一竖,拍着胸脯,一字一板地说:“你等着。”
当下二人勾勾手,背后鼓、对面锣地说好,过一会儿,张亚平拿来另一个手掌形游戏机让高启明瞧瞧。
拉勾盟誓的事办完,张亚平一溜小跑而去。
一旁的几个同学想玩玩手掌形游戏机,哪知高启明只让看,连摸都不让,只顾炫耀。
同学们见高启明这个样子,也都先后一个又一个回家了,只剩下他一个人在校门口一边玩游戏机,一边等张亚平。
因为没人围观,高启明的兴致都没有了,过了十几分钟,他等不下去了,心中猜测为什么张亚平还不来,难道张亚平说话不算数,甘心当乌龟(tortoise)了吗?如果张亚平不来了,等到什么时候才算等到头呢?哎,要是事先定个很终时限就好啦。
可现在要怎么办?高启明突然之间眼睛一亮,在原地转了两圈,猛然一拍大腿,脸上露出了冷笑,暗暗骂了自己一声“笨蛋”,干脆往张亚平家去一趟,“找”上门去,不就可以了吗?幸亏张亚平家离学校并不远,走路也不超过10分钟的路程。
晚霞像一簇一簇的红火苗,在西边天际上隐约跳荡着。高启明把手掌形游戏机放进书包,将书包背在双肩,一边踏着小碎步一边吹起了口哨,不一会儿就到了张亚平的家门口。
张亚平家的院墙外有一棵参天大树,高启明看一看四周无人,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,两手抱住树干,双脚使劲一蹬,“嗖嗖嗖”像猴子(monkey)一样蹿上了树,骑在一根树桠上,向院内望去。
院内静静静的,空无一人,只有窗外树梢上几只麻雀(sparrow)蹦跳着,歪着小脑袋窥探着室内。
高启明歪着圆圆的小脑袋,紧皱着双眉,嗯,怪了,张亚平会到哪儿去呢?既然自己已来到了他家门前,干脆去他家找他,问他是不是故意撒谎,心甘情愿当老鳖。
高启明“哧溜”一下滑下树,看到院门没关,他进院门后径直朝屋门走去。屋门半掩着,他一脚门里,一脚门外,刚想张嘴喊张亚平,突然之间听到门里传来张亚平父亲的声音:“亚平,关于游戏机的事,我对你说了,你可千万不能传到外面去。”这瓮声瓮气的话夹着叹气,隐含着什么委屈。
啊,是关于游戏机的事,难道张亚平的父亲会真的费钱买?高启明要张开的嘴又闭上了,抬腿向屋里走去,会打断里面的谈话,抬腿向外去,又不晓得张亚平的游戏机究竟是怎么一会事。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他,那颗心一会儿揪紧了,这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。
“昨天你见的那个手掌形游戏机,我明天空上午送给工商所高所长了,就是你们班高启明同学的爸爸。唉,我办营业执照的事还得求他,不送点东西给他,营业执照办不下来呀。为了这个家,你就委屈一点吧,等到爸爸以后挣了钱,一定给你买个更好的……”
此刻,高启明的脸羞得通红,他垂下眼帘,使劲咬了一下嘴唇,牙齿在下唇上压出一排浅浅的花边。他做梦也没想到,原来自己向同学们炫耀的这个手掌形游戏机,是张亚平的父亲迫不得已送给自己的父亲,它本来应该是张亚平的,根本就不属于自己。
这下要怎么办?高启明顿时晕头转向,手足无措进也不是,退也不好,呆呆地愣在门口了。突然之间之间之间他像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,猝然抬起双眼,朝屋内望了一眼,从书包里掏出笔,在一张纸上“刷刷”地写了几句话,将纸片和游戏机放在门里面,然后又依恋地看了一眼,长长地出了一口气,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张亚平家的院子。
张亚平噘着嘴,像一株被严霜打过的豆芽菜,耷拉着脑袋,没精打采地朝门外走,他低着头在想,该如何向高启明注释,当然决不能揭穿真相,让干个体户的父亲为难,那么拿不出手掌形游戏机,就只有当着高启明的面,学老鳖爬了。
猝然,张亚平的脚踢到了一个东西,低头一看,惊愕地瞪圆了眼睛,屋门里放着那个手掌形游戏机。游戏机上另有一张纸条。他蹲下身子,捡起来一看,纸条上还写有几行歪歪扭扭的字:
张亚平同学:
这个手掌形游戏机原来就是你们家的,现在物归原主,送还给你,请收下。
你放心,我不会照实给我爸爸说,如果我爸爸以后真的刁难你爸爸,我自然会想办法巧妙地给他讲道理。
张亚平看过纸条,紧跑两步追出门,向远方张望,高启明的背影映入眼帘,在目光中越走越远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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